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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华老师在授课的总裁班

夏华:从法科生到心系深山的时装企业家

来源 | 法律与生活杂志
作者 | 李云虹 丁杰群

「我特别希望能够带领更多的中国手艺人致富,让都市读懂大山,让未来读懂过去,让世界读懂中国。」这不仅是依文集团董事长夏华的一个小小心愿,也是由她创立的依文集团二十几年如一日地践行社会责任的注脚,更是由她开启的讲述「依文·中国手工坊」故事的初心所在。


了解夏华的人知道,她的头衔有很多——依文集团董事长、「依文·中国手工坊」(以下简称中国手工坊)创始人、中国企业家俱乐部理事、中国服装协会副会长……


熟悉夏华的人还知道,她的光环有很多——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巾帼建功标兵、全国劳动模范,她还相继被评为「最具影响力的企业家」「中国经济女性年度人物」「中国商界风云人物」「杰出社会企业家」……2020年11月,她获得「全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民营经济先进个人」荣誉称号。


但鲜为人知的是,夏华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法学科班生。她当过大学老师,做过售货员,开过专卖店,并最终创立了依文集团,成功打造出依文、诺丁山、凯文凯利、EVECINA等高级服装品牌。执着于用匠心打造民族文化的她,还带领上万名深山绣娘,用自己的手艺脱贫致富。


2021年3月17日,本刊对夏华进行了独家访谈。夏华详细地回顾了自己与众不同的创业故事。用夏华自己的话说,那就是和「一群人」「一辈子」「做一件事」,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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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本刊对夏华(左一)进行专访

 1 

1969年3月,夏华出生在辽宁省大连市的一个农村家庭。她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她是家中的老小。夏华的父亲在参加解放战争某战役时受伤,造成身体右半部分完全失去承重能力。正因如此,在夏华的童年记忆中,家中真正的劳动力是她的母亲。母亲也成为她「心中的天」。

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夏华的母亲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要求夏华的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将工作辞掉,回家复习功课,准备高考。「你们只有考上大学才能真正改变命运。」这是夏华从未读过书的母亲对子女们的美好期许。尽管那时的夏华在听到这句话时,还有些不理解母亲。

后来,夏华的哥哥们和姐姐都顺利地考上了大学。夏华的母亲便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打成铺盖卷,让他们带走了。而这一切,让这个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捉襟见肘。一天,夏华对母亲抱怨道:「哥哥姐姐都上大学了,家里经济又困难了。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夏华的母亲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你还小,还不懂。换钱不长久,换人一辈子。」

当时,年仅8岁的夏华还不能完全理解母亲这句话的深远含义,但却将这句话刻在了自己的心里。

在夏华14岁那年,她的母亲因病去世。同电影《你好,李焕英》中的故事桥段相似,夏华因为上学的缘故,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但更让她感到心痛的是,在母亲去世时,因为家中贫困,母亲竟没有一件新衣。于是,夏华给邻居奶奶写下一张借条,借钱给母亲买了一身崭新的寿服。

这件事情,深深地触痛了夏华稚嫩的心灵。她下定决心:「一定要靠知识改变命运。」

每当想起这段往事,夏华的心中不免涌上阵阵感伤。她明白,在中国有很多母亲都是这样:她们一生最大的责任就是教育儿女,即使她们生长在大山深处、贫困农村,即使她们从未读过书、识过字,但她们依然坚持着同一个信条、同一个信念,那就是让孩子们一代更比一代好。

 2 

通过不懈的努力,在高考那一年,夏华最终以辽宁省前三名的成绩顺利考进中国政法大学,学习法律。

1991年,作为中国政法大学昌平新校区的第一届优秀毕业生,夏华从中国政法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在20世纪90年代,能够留在大学校园从事教学工作,是一件令许多人敬羡的事情。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如果夏华没有那个关于「美丽服饰」的梦想,或许中国政法大学的校园内会多添一名学科带头人,抑或是增加一位受人尊敬的法学教授。

然而,正是一次实习考察经历,让夏华改变了自己未来人生的发展轨迹。

一次,夏华带着学生前往福建省石狮市、泉州市等地进行学习考察。在那里,她看到很多在改革开放初期的个体户和刚刚成长起来的企业,听到他们的下海创业经历,夏华受到了很大触动。

在参观完几家企业后,夏华发现,当地一些企业老板学历不高,甚至有些人都没有读过书,但他们却硬生生建服装厂、制鞋厂……依靠创业,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那一刻,夏华心中萌发了一个念想:我要去创业。在那个朦胧单调却又充满无限活力的年代,国人的穿衣风格仍然朴素、色彩依旧单调。她认为,那是一个渴望潮流的年代,那是一个呼唤英雄的年代。也正是在那次调研过程中,夏华意识到,在服装产业方面,具有很大的商机。

调研结束回到北京后,夏华在上交调研报告的同时,向中国政法大学递交了自己的辞职报告。

第二天,夏华拎着自己的一个小皮箱,来到北京西单商场,成了一名售货员。

对于夏华而言,4年法学专业的系统学习并没有白白浪费,反而给予了她缜密的逻辑思维能力和善于抓重点的敏感嗅觉。夏华通过观察消费者手里提的袋子,判断哪一家的衣服卖得好,于是她便决定在哪一家启航。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年轻的夏华凭借出色的个人能力成为西单商场里男士西装的销售冠军。当时,她向老板申请了一些物资,并从厂商处进购了几件色彩鲜艳的服装,一如之前的设想,这笔生意成为夏华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多年后,夏华依旧清晰地记得,当她将辞职的消息告诉父亲时,父亲在电话那头有长达5分钟的沉默。那时,没有人理解「创业」两个字,人们大都认为有「铁饭碗」才是一份荣耀。

如今,再度回忆起当年的这个抉择,夏华坦言:「我觉得自己是个特别勇敢的人,从决定辞去大学老师一职,到自己决定做依文服装,我也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尽管家人不赞成,但我还是勇者无畏。」

「夏总的衣服永远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她母亲用拼布的工艺让她在小小的山村里也能够闪闪发光。」夏华的助理吴皓月告诉笔者。也许,正是夏华母亲的手艺在夏华的心里埋藏了一颗美的种子。时过境迁,待到饱饮阳光雨露后,这颗种子终于成长为一棵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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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美而时尚的绣品,在绣娘们的手中诞生

 3 

1994年,夏华正式创立了北京依文服装服饰有限公司(后更名为依文服饰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依文集团),创建「EVE(依文)」品牌(以下简称依文品牌)。她在大胆启用格子面料和色彩亮丽的花呢面料创造出「靓丽人生」花色西装后,成功拉开了引领时尚男装潮流的盛大帷幕。

创业初期,加之时代发展大潮的推波助澜,依文公司得到了蓬勃发展。1997年,依文品牌被评为增长速度最快的男装品牌;1998年,依文品牌被评为国家级优质产品;2001年,依文品牌成为男装榜首品牌,荣登北京市场销售冠军宝座;2002年,依文公司创建了「KEVINKELLY凯文凯利」品牌(以下简称凯文凯利品牌)。

2003年对于中国人来说是特殊的一年。「非典」疫情让夏华及公司遭受了一次重大打击。

「畏于‘非典’,当时人们都不敢上街,就算上街也都戴着口罩,更没有人愿意往商场里走,所以当时仓库里堆积的货物根本卖不出去。夏总和我们的团队整日满腹心事、焦头烂额。」夏华的助理吴皓月回忆道。

2003年的「非典」疫情至今仍然留存在每个中国人的记忆中,夏华对此也是刻骨铭心。正所谓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在那段艰难时期,依文集团创立了沿用至今都非常成功的「管家模式」。

应运而生的「管家模式」,直接针对当时消费者害怕上街购物的情况,由依文集团提供管家上门服务解决,并且随叫随到,尽可能少地占用客户的时间。这不仅保住了可能流失的顾客,更是抢占了其他品牌的客户,同时在管家服务过程中,顾客能够感受到与品牌的交流,增加其品牌忠诚度。此外,专业的管家服务也提升了消费者对于高级定制服装的认知,使得一批高质量的消费者产生。

颇具创新理念的「管家模式」,成功帮助依文集团走出了「非典」疫情,也助推了依文集团的顺利发展。「管家模式」让依文集团拥有了几十万名高净值客户,他们每年的时装规划、衣橱搭配都是由管家解决。该模式直接避开了在市场上的硬竞争,在消费者没有进入门店的时候,便同依文集团产生了联系,让依文集团提前一步占领了市场份额。如今,依文集团的客户已经遍布全球。

这就是夏华,一个为了依文集团和梦想敢想敢做的人。在面对困难时,她没有畏缩退却,而是大步向前,给予困难迎头痛击。也正是这种气魄和胆识,正是这种决策力和行动力,让她带领团队成员将依文打造成为世界著名的服装品牌之一。同时,依文集团旗下拥有依文、诺丁山、凯文凯利、EVECINA等多个高级服装品牌,引领了时尚方向,培养着都市消费者的生活理念。

2004年,夏华当选为北京服装纺织行业协会副会长,以及由中国营销学会等单位举办的「中国十大营销风云人物」;2005年,依文品牌在500余家企业中一举夺得「中国服装品牌年度大奖创新大奖」殊荣,并应阿拉善生态协会的邀请,夏华荣任该协会理事会员,并出资用于治理阿拉善区域沙漠化问题……

 4 

如果说创建依文集团是夏华的第一次创业,那么,从都市走到大山里面,改变一群人的命运,则是她的第二次创业——打造中国手工坊。

在位于北京园博园依文城堡一层的大厅内,展示了很多依文集团的产品。其中,栩栩如生的蝴蝶、刺梨花,活灵活现的百鸟图……一幅幅蕴含丰富民族文化的绣品都出自绣梦工坊的绣娘之手。笔者惊叹她们技艺精湛,却很难想到,十多年前,这些花鸟图腾还只停留在当地人的视野中,因无法转化为收入,这些手艺一度被很多绣娘舍弃。

16年前,夏华开始启动中国手工坊项目。已在国内男装市场站住脚的她,带着团队走入贵州深山,挨家挨户寻找绣娘。她把绣娘比喻成「深山里的明珠」,帮助她们运用手中的丝线改变命运;她把设计师比喻成「游击队」,让他们留在山里和绣娘合作;她对从没出过大山的绣娘们许下承诺:「绣好了,我带大家去北京,去英国伦敦。」

为了不让代代相传的纹样消亡,夏华和团队成员通过走访、鉴别和认证,建立线上数据系统,耗时数年收录了5000余种民族传统纹样。

为了让绣娘们相信这门手艺是有价值的,是可以赚钱的,夏华决定先培养一部分村里的带头人。「我们刚刚进村的时候,每天培训时要给绣娘100~200元的务工费,要不然她们更愿意外出打工、卖水果。」夏华回忆道。

布依族的独臂绣娘梁忠美就是靠着一身绣艺,让自家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夏华记得,与梁忠美第一次相见时,她正坐在街头的小板凳上,面前摆了一个刺绣的小台子。她可以不用草稿,照着爱人抓来的蝴蝶标本将蝴蝶花纹活灵活现地定格在绣片上。与她精湛的绣工不相称的是,她的刺绣作品在家乡的小集市上只能卖几十元。只有极少的游客能够看到她的蝴蝶绣品,她每月的收入仅有1000元左右。

经过设计团队的精心打造,梁忠美手中的蝴蝶变成了各种衍生品,走出了大山,走上了欧洲的大舞台——她绣的百蝶衣惊艳了英国伦敦的秀场。现在,梁忠美的一幅绣品的市场价可以卖到2000元,而她的月收入早已达到上万元了。

74岁的潘玉珍不仅拥有60多年的绣龄,还是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苗族刺绣的传承人。在夏华及团队成员的帮助下,如今,她的绣品经过加工,变成了时装、高跟鞋乃至工艺品,销往全世界。2019年,她的年收入达到上百万元。

如今,越来越多的绣娘加入了绣梦工坊。以笔记本上绣好的花纹为例,经过标准化培训,一位成熟的绣娘一天能绣10本,一本大概能赚30元到40元,一天的收入可达几百元。

2017年9月,夏华带着绣娘,从家乡来到英国伦敦。在「中国传统手工艺文化英国行——庆祝中英建交45周年」主题活动上,绣娘们带着亲手绣出的45套中国传统纹样服饰,登上国际舞台,打动了所有人。「因为政府的大力支持和各方面力量的共同推动,中国绣娘有机会出国看世界,世界也有机会看见大山里绣娘们的传统技艺。」夏华说。

如今,致力于挖掘、保护和传承中国非遗手工艺文化的中国手工坊,在深入云、贵、川山区后,让绣娘能够在山里依靠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实现人生价值,助力国家打赢脱贫攻坚。夏华及团队成员将这些手工制品变成现代的中国美学,将中国手工变成全球时尚。

时尚和扶贫,在夏华和团队成员的努力下,迸发出火花。用时尚产业带动传统手工艺的创新,用文化的纽带激发贫困绣娘的内生动力,越来越多的绣娘拥有了脱贫的能力,也让世界看见了大山深处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这也许就是中国手工坊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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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华带着绣娘们来到英国伦敦

 5 

2020年年初,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拉响警报,依文集团董事长夏华组织员工紧急筹集了价值120万元的医用物资,捐赠武汉、北京、云南、贵州等地。

「当时我们了解到一线非常缺物资,想着捐钱不如捐物,就利用自己的资源四处寻找防护服、口罩、手套等防疫物资,但是太难了!」在了解到国家号召各行各业扩能改造,保障医疗物资供应时,夏华意识到,作为一家服装企业,此时转产防护服是最现实的选择,也是企业应有的担当。

于是,夏华迅速向工业和信息化部等政府部门申请生产医用防护用品的资质。很快,依文集团医用防护服扩能项目,被纳入国务院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联防联控机制扩能改造方案,并被列为防疫重点保障企业。

依文集团通过集合智造互联网产业平台有效调配生产资源,仅用10个昼夜就完成了6条生产线及10万级无菌净化车间的改造,从净化生产、洁净压条到密封包装、消杀灭菌,每道工序都按照国家标准严格执行。随后,他们从服装生产线上抽调技术过硬、健康有保障的工人接受培训,严格按照防护服、隔离衣生产程序开始了试生产,确保获批后能够立即投入生产中。

在依文集团改造后的10万级无菌净化车间里,工人们正穿着防护服低头忙碌着。只用3分钟,一名工人就可以完成一件防护服的压条处理。

夏华说,那段时间,让人感动的事情太多:工人们听从召唤,第一时间赶回岗位,投入生产;防护服要用压条压住每个针眼,技术要求高,生产冲锋衣等服装压条的工人迅速上岗;防护服压条由广州一家企业生产,以往两三天才能运到北京,担心生产线等不及,他们特意派人守着广州厂家,把刚下线还带着温度的压条送到机场……

依文集团转产改造集合了服装产业链的企业资源,购买机器、采购原材料,带动了近百家上下游企业复工、稳产。

「我相信自己,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不凋不败,妖冶如火。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乐此不疲。」夏华曾说,《生如夏花》是她一直以来特别喜欢的一首诗,也是一首生命的赞歌。或许每个奋斗者在路上都会跨越无数的山丘、穿过片片沼泽和荆棘、路过泥泞和风霜,但穿越风雨后,必将会迎来盛大的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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